时会聚宫下博士诸先生 与论议,共难之曰:“苏秦、张仪一当万乘之主,而都卿相之位,泽及後世。 今子大夫修先王之术, 慕圣人之义,讽诵诗书百家之言,不可胜数。著於竹帛,自以为海内无双,即 可谓博闻辩智矣。然悉力 尽忠以事圣 帝,旷日持久,积数 十年,官不过侍郎,位不过执戟,意者 尚有遗行邪?其故何也?” 东方生曰:“是固非子所能备也。彼 一时也,此一时也,岂可同 哉!夫张仪、苏秦之时,周室大坏,诸侯不朝,力政争 权,相禽以兵,并为十二国,未有雌雄,得士者彊,失士者亡,故 说听行通,身处尊位,泽 及後世,子孙长荣。今非然也。圣帝在上,德流天下,诸侯宾服, 威振四夷,连四海之外以为席,安於覆盂,天下平 均,合为一家,动发举事, 犹如运之掌中。贤 与不肖,何以异哉?方今以 天下之大,士民之众,竭精 驰说,并进辐凑者,不可胜数。悉力慕义,困 於衣食,或失门户。使张仪、苏秦与仆并生於今之世,曾不能得掌故,安敢望常侍侍郎乎!传曰:‘天下无害菑,虽 有圣人,无所施其才;上 下和同,虽有贤者,无 所立功。’故曰时异则事异。虽然,安可以不务修身 乎?诗曰:‘鼓锺于宫,声闻于外 。鹤鸣九皋 ,声闻于天。’ 。苟能修身,何患不荣!太公躬行仁义七十二年,逢文王,得行其说,封於齐,七百岁而不绝。此士之所以日夜孜孜,修学行道 ,不敢止也。今世之处士,时虽不用, 崛然独立,塊然独 处,上观许由,下察接舆, 策同范蠡,忠合子胥,天下和平,与义相扶,寡偶 少徒,固其常 也。子何疑於余 哉!”於是诸先生默然无以应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