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世又遣使者之阳周,令蒙恬曰:“君之过多矣,而卿弟毅有 大罪,法及 内史。”恬曰:“自吾先人,及至子孙,积功信於秦三世矣。今臣将兵三十馀万,身虽囚系,其势足以倍畔,然自知必死而守义者,不敢辱先人之教,以不 忘先主也。昔周成王初立,未离襁褓,周公旦负王以朝,卒定天下。及成王有病甚殆,公旦自揃其爪 以沈於河,曰:‘王未有识, 是旦执事。有罪殃 ,旦受其不祥 。’乃书而藏之记府,可谓信矣。及王能治国,有贼臣言:‘周公旦欲为乱久矣, 王若不备 ,必有大 事。’王乃大怒,周公旦走而 奔於楚。成王观於记府,得周 公旦沈书,乃流涕曰:‘孰 谓周公旦欲为乱乎!’杀言 之者而反周公旦。故周书 曰‘必参而伍之’。今恬之宗,世无二心,而事卒如此,是必孽臣逆乱,内陵之道也。夫成 王失而复振则卒昌;桀杀关龙逢,纣杀王子比干而不悔,身死则国亡。臣故曰过可振而谏可觉也。察於参伍,上圣之法也。凡臣之言,非以求 免於咎也, 将以谏而死,原陛下为万民 思从道也。”使者曰: “臣受诏行法於将军,不敢以将军言闻於上也。”蒙恬喟然太息曰:“我 何罪於天,无过而死乎?”良久,徐曰: “恬罪固当死矣。起临洮属之辽东,城巉万馀里,此 其中不能无绝 地脉哉?此乃恬 之罪也。”乃吞 药自杀。